小兒神經與兒童發展之相關醫療服務已不知不覺地進行了十六個年頭了。這兩個專業的服務個案數,後者已慢慢地超越了前者!這暗示著社會的進步,使得家長對於孩子的關心,已由身體加上了心理,由結構到了功能,由生死轉變成生活。他們問的問題慢慢地變了,以前總是問:「會不會有生命危險?」、「總是吃不胖?」、「怎麼常常生病?」。現在就有更多的父母問:「孩子怎麼教?」、「老師常常叫我去學校訓話?」、「他爸爸一天到晚打他?」、「就算我們一家人都有時間,也是每個人躲一個房間?」對我們而言,這似乎是一種家長自覺的現象。

 

有個孩子被父母親帶來了門診三次,第一次他請院長室打電話來關心,說「有個XXX小朋友因為過動、不專心的問題要來就醫,請多關照!」父親一進門就說,「醫生,學校老師一再抱怨孩子在學校問題一堆,我太太說她什麼方法都用盡了,孩子就是上課不專心,在家也不做功課。你看,我這孩子長得這麼帥,哪裡有問題?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太太,孩子沒問題。老師不好,我們換一個老師就好,不要再庸人自擾,一天到晚煩我!」

三個月後回到了門診,說老師表示無法帶這個孩子,請家長另外想辦法,因為其他家長已多次嚴重抗議。之後她述說著這個家庭由平凡到巔峰,由光彩到沒落,大致發生在過去六年中的事,她自己一面幫先生,一面帶三個孩子,在公婆的指責,先生的不滿意與孩子的爭吵中,她其實大部份時間是沒有自信與自尊地活著。

第三次在門診看到孩子的父親,大約是在一年後,孩子的母親說先生得了重病,生意也失敗了,倒是親子與夫妻間相處的時間變多了,先生的個性也改了,孩子也好像懂事了許多。孩子換了學校,老師比以前接納孩子,但是孩子最近半夜驚醒與哭泣的頻率增加了。我

半年後母親簡述了父親與孩子最後一段相處的日子,與目前他們親子的現況。這個故事在那裡畫下了句點。在門診的經驗中,這不是唯一的故事,而是上千個類似的情節,不論對象是腦瘤、癲癇、腦炎、自閉症、腦性麻痺、遲緩兒……,乃至許多所謂的正常兒童的家庭之中都必須面對這些問題。

上述的故事裡,第一次門診的父親是有成就而自負的,成就似乎就是他唯一的生命價值,妻兒頂多也只是陪襯他成就的工具而已。第二次的門診,母親的訊息中透露著父親正設法挽回他生命成就的尾巴。第三次的門診中,我們看到一個接納現實,將生命價值沈澱在身邊親人還抱中,平凡而深刻的父親。

母親的角色則是從迷惘與在風暴中遊走的生命,變成了全家的支柱,也讓父親的生命有意義的完成了。這個故事讓我們看到孩子的發展歷程與父母親內在的變化,雖然結局美好,但過程有必要讓三方面都如此辛苦嗎?

 

親子關係是家庭成員生命意義的重要基礎之一。在某種層次上的覺察與行動,使得我們在上述的故事中看到了全家的一致參與,使得家長與孩子都順利走過與親人分離歷程結果。

親子關係的意義,除了雙親與孩子間共同的生命意義之外,對於兒童發展與雙親的自我成長分別有直間接的意義。在兒童發展方面,由於父母親是孩子後天環境中最主要的直接環境,因此在兒童發展的四個層次中:生理(物質面),生存(延續面),生活(真實面)與生命(意義面),孩子沒有任何一項成長歷程不需要父母的輔助或帶領,以逐步發展出語言、認知、運動、情緒、行為等人類的基本功能。